“的确,”克勒凡说,“二十万法郎是一个数目……”
“她们好大的胃口,这些老虔婆……吓!你这个近视眼!她们传道的价钱,比我们出卖世界上最珍贵最实惠的东西——快乐——还要贵!……她们还会编一套故事!噢,这些人我领教过,在母亲那儿见识过的!她们以为什么手段都使得,只要是为了教会,为了……我问你,你觉得丢人不丢人,我的小乖乖?你一向那么舍不得给钱的……我统共也没有拿到你二十万!”
“啊!怎么没有!”克勒凡回答,“光是那所屋子就值这个数目……”
“那么你现在手头有四十万喽?”她若有所思的说。
“没有。”
“那么先生,你想把我二十万法郎的屋价去借给那个丑婆娘吗?你胆敢得罪你家的心肝肉儿!”
“你听我说呀。”
“要是你把这笔钱交给一个笨蛋,去搅些新鲜玩意儿的慈善事业,那还表示你有出息,”她越说越有劲了,“我第一个会赞成;因为你头脑太简单,写不出大本的政治理论来成名;你也没有那种文笔能够写些老生常谈的小册子。像你这等人,只能提倡提倡社会的、道德的、国家的,或是一般性的事业,来扬扬名。人家已经占了先,轮不到你做善举了,而那些善举又是做错了地方……救济少年罪犯等等,早已听腻了,救济的结果,他们的命运不是比可怜的老实人好多了吗?我觉得你,凭那二十万法郎,应当想出一桩难一点的,真正有益的事情去干。那么大家提到你还会当你大善士,当你蒙底翁[58],我脸上也觉得光辉!可是把二十万法郎丢在圣水缸里,借给一个老虔婆,一个为了某种理由被丈夫遗弃的女人,——要知道,遗弃总是有理由的,你瞧,人家会遗弃我吗?——那种傻事,在我们这个时代,只有一个老花粉商的脑袋才想得出!老脱不了掌柜气!做了这种事,包你两天以后不敢照镜子!好,去吧,替我把这笔钱去存入公债基金库,不拿收据就甭来见我。去吧,赶快,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