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米面窝窝头,咬一口,任福妮抬头看了一下父亲,他张口一嚼,眉头一皱,停顿了下,没有说什么,任福妮说面粗的划喉咙。二嫂唠唠叨叨地说开了,爹,你们就讲究着吃吧,推磨很累的。现在是有粮食也做不出吃的来,推不了磨。任福妮这才想到,她同父亲在地里干活累着,家里的人也没闲着,推磨磨粮食蒸干粮,凭家里的小脚女人也是累得够呛。
吃完饭,打发儿媳提着水瓦罐和竹篮走了,任子兴坐在地头上歇会儿。
他任子兴也算是开明绅士当地的名人,为人低调,讲义气乐于助人,行事谨小慎微,就是战乱年代也没结下仇家,识文断字,家里订着报纸,家人靠出租地收租粮生活,遇上荒年也吃菜团子。当他察觉到世道要变,家里的东西能送人的就送人,并开始去赌博,也是为以后的生活赌一把。
从腰里摸出火镰,拿出火石,把搭在肩上的烟袋拿下来,打开烟布袋,装上细细的金黄烟丝,烟袋是铜杆,有尺长,烟嘴是玉石的,绿莹莹的,含在嘴里软滑湿润,感觉特舒服。烟布袋一面绣着花鸟虫草,一面绣着福禄寿禧,手工精美,烟丝也是上好的。前几年,他们家曾制过烟卷贩卖,多少懂得烟叶的好次。任子兴慢慢拿火镰火石打,先用火星引着一截高粱秸秆穰,再对着铜烟窝点上烟。抽一口烟,咽下去,让烟再从鼻孔冒出去,浑身的疲劳似乎也随着这口烟减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