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蹭过去,怯怯地叫了一声:“爹——,你就住几天再走吧。”珍珍挪两步,吊着九哥的膀子站着,笑吟吟地说:“爹,住几天吧,你看看我们的窑场。”
珍珍爹看看九哥看看珍珍,干咽一下:“我有个黑包在车上,我去拿下来。”
白三嫂子鸭叫般的笑声震动着胖胖的身子:“九哥,还不快去城里买酒菜!中午我帮你们掌勺。好珍珍呀好珍珍,亏得你留下了,要是走个屌蛋精光,高王寨的脸面以后只好装裤裆了。”抱住珍珍呜呜地哭起来。
我们也如白三嫂这般想,在村长五叔的带领下,众星捧月一般把珍珍爹迎进五叔家的新房里。是珍珍给我们高王寨留了一块遮羞布,我们能不感激吗?
珍珍的能干,我们很快就看到了。腊月间,五间青砖的瓦房就在九哥的老宅地上耸了起来。珍珍伴着阵阵的干呕,忙里忙外地操办年货。我们很容易想象出来年秋天九哥三口之家殷实富裕的光景。珍珍和九哥间的那份实实在在的恩爱,也着实叫我们眼热。窑场上,九哥干完一板活,便有珍珍捧着的半碗冰糖茶候着。寨头上,珍珍等到出外要账回来的九哥,总有一兜苹果和梨吊在九哥的手腕上,在寒冬清冷的空气里飘来荡去。政府提出的小康生活目标,政府倡导的勤劳致富的路径,不正是九哥珍珍举手投足里渐渐伸延渐渐接近的么?总而言之,我们已经承认九哥是高王寨的一个人物了。如果再经些时日,九哥一定笃定会成为我们一般庄户人家生活的样板。九哥曾是怎样的落魄,怎样的一贫如洗,我们一清二楚。这种巨变让我们重新咂摸着九哥常说的也常让我们暗自窃笑的一句话:我就不信做不成这一件事。这件事九哥终于做成了。